祝福我,鄔蒂瑪
就在夏天快結束,我們全都坐在廚房桌子旁,計畫著去港口村幫忙收成時,我母親突然有種奇怪的預感……
就在夏天快結束,我們全都坐在廚房桌子旁,計畫著去港口村幫忙收成時,我母親突然有種奇怪的預感,而想起了納西索。「他是個傻子,又愛喝酒,但是他確實在我需要時幫助過我──」
「喔,是啊,那個納西索真是個紳士,」我父親對她眨眼,逗弄她。
「嘖!」我母親哼了一聲,又繼續說下去。「那個人三天沒睡,四處幫我跟鄔蒂瑪張羅東西,而且一口酒都沒喝。」
「那時爸爸在哪裡?」黛柏拉問。
「誰曉得。他跟著鐵路不曉得去了多少地方,都沒跟我說過,」我母親生氣地回答。
「我得工作,」我父親簡單地說。「我有家要養──」
「反正,」我母親改變話題,「港口村今年夏天風調雨順。收成會很好,而且還能看到我爸爸,還有路卡──」她轉頭,感激地看著鄔蒂瑪。

「我們該為此喝一杯表示感恩,」我父親微笑。他也想保存那天晚上與我們享有的高昂興致與好心情。就在他站起來時,納西索從廚房大門衝進來。他沒敲門就衝了進來,讓我們所有人都從椅子上跳起來。前一分鐘,廚房裡還一片寧靜柔和,下一分鐘就被納西索的巨大身影塞滿。他是我所見過最巨大的男人。他留著濃密的鬍鬚,頭髮則像獅子的鬃毛一般披在肩上。他高踞在我們頭頂上,狂野的眼睛一片血紅,氣喘吁吁地喘著,口水從他嘴裡滴下。他看起來像一隻受傷的龐然巨獸。黛柏拉跟德瑞莎尖叫著跑到我母親背後。
「納西索!」我父親驚呼。「發生什麼事了?」
「德-德-納瑞爾!」納西索喘著氣說。他指著鄔蒂瑪,然後跑過去在她腳邊跪下,握起她的手親吻。
「納西索,」鄔蒂瑪微笑。她牽起他的手,要他站起來。
「發生了什麼事?」我父親重複。
「他喝醉了!」我母親緊張地驚呼。她緊抓著黛柏拉跟德瑞莎。
「不!不!」納西索堅稱。「德納瑞爾!他喘著氣,指著廚房大門。「長者,你得躲起來!」他懇求鄔蒂瑪。
「你在胡言亂語,」我父親說。他握住納西索的肩膀。「坐下來,喘口氣──瑪麗亞,讓孩子上床睡覺。」
我母親推著我們走過納西索身邊,他已經癱坐在我父親的椅子上。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,似乎沒有人知道,但是我絕不會只因為自己是小孩子,而錯過重要的時刻。我母親最在意的是先趕緊把黛柏拉跟德瑞莎送上樓,回她們的房間。我則留在後頭,溜進了樓梯底下的陰影中。我蹲下來,期待地等著納西索鎮定下來,描述發生的事。
「長者得躲起來!」他堅持。「我們一秒鐘都不能浪費!他們此時此刻就正朝這裡來了!」
「我為什麼得躲起來,納西索?」鄔蒂瑪冷靜地問。
「誰要過來?」我母親也問,她回到了廚房裡。我暗自慶幸她沒有想到我
納西索大吼。「我的天哪!」
就在此時我聽到鄔蒂瑪的貓頭鷹在外頭發出警示的叫聲。外面有人。我望向鄔蒂瑪,看到她的微笑消失了。她高高抬起頭,彷彿在聞風的味道,而我之前看到她在酒吧面對德納瑞爾時的力量,此時充滿了她的臉。她也聽到了貓頭鷹的叫聲。
「我們完全聽不懂,」我父親說,「你把事情說清楚,兄弟!」
「德納瑞爾的女兒,不,是他的那個女巫,今天死了。那個小惡魔今天在港口村死了──」
「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?」我父親問。
「喔,天哪!」納西索大喊,雙手絞在一起。「你們住在這該死的山丘上,離城裡大老遠,才會什麼都沒聽說!德納瑞爾把他女兒的死怪到長者頭上!」他指著鄔蒂瑪。
「萬福無玷的瑪利亞!」我母親喊道。她來到鄔蒂瑪身邊,雙臂環抱住她。「怎麼可能!」
「你們得帶她走,把她藏起來,直到這邪惡的傳言消失──」
我再度聽到貓頭鷹的叫聲,然後我聽到鄔蒂瑪低語,「太遲了──」
「嘖!」我父親幾乎要笑出聲來,「德納瑞爾就像老女人一樣愛散播謠言。下次我看到他,肯定要扯下他那狗鬍子,讓他恨不得自己沒出生過。」
「那不是謠言,」納西索懇求道,「他把他的同夥都召集到酒吧去,讓他們喝威士忌喝了一整天,說服了他們來把一個女巫燒死!他們要來追殺女巫!」
「啊!」我母親抽噎了一聲,在額頭上畫了個十字。
我聽到這裡不禁屏住了呼吸。我無法相信居然有人會認為鄔蒂瑪是女巫!她一向只做好事。貓頭鷹又叫了一聲。我轉頭望向黑暗中,但什麼都看不到。然而我還是覺得有某種東西或某個人躲藏在陰影裡,不然貓頭鷹為什麼會叫?
「誰告訴你這件荒唐的事?」我父親質問。
「荷蘇.西瓦剛從港口村過來。我幾分鐘錢才跟他說話,然後就跑來這裡警告你們!你們知道他從來不說謊的!」納西索回答。我父親同意地點頭。
「葛柏瑞!我們該怎麼辦?」我母親喊道。
「德納瑞爾有什麼證據?」我父親問。
「證據!」納西索大吼,他幾乎快因為我父親的審慎而發瘋了。「他不需要證據,兄弟!他把那些男人灌飽了威士忌,在他們心中填滿了他惡毒的恨意!」
「我們得逃走!」我母親喊。
「不,」鄔蒂瑪插了進來。她看著我父親,用她專注的目光仔細衡量他。「人不能逃避真相,」她說。
「啊,長者,」納西索呻吟,「我只是為你的安危著想。你不可能跟喝得醉醺醺,嗅到私刑血腥味的人談真相──」
「如果他沒有證據,我們就不需要擔憂一頭狼所散佈的謠言,」我父親說。
「好吧!」納西索跳起來。「如果你們堅持非得要證據才願意把長者藏起來,我就告訴你們荷蘇跟我說的話!德納瑞爾告訴所有人說,他在他死去女兒的床底下,找到長者的繫繩袋子,你們知道,就是巫醫會掛在脖子上的那種!」
「不可能!」我跳起來大吼。我衝到父親身邊。「那不可能是鄔蒂瑪的,因為她的袋子在我這裡!」我扯開我的襯衫,給他們看那綁著繩子的肩衣。就在同時,我們聽到一聲巨大的槍響,而手上拿著火把的男人已經將我們的屋子團團圍住。
「是他們!太遲了!」納西索呻吟,癱坐回椅子上。我看到我父親看了一眼他放在架子上的獵槍,然後放棄了這個念頭,鎮定地走到門邊。我緊跟在他身後。
「葛柏瑞.瑪雷茲!」一個邪惡的聲音從跳躍的火把火光後傳來。我父親跨出門外,我跟著他出去。他察覺到我在後面,但沒有叫我回去。他在他自己的土地上,他不能在自己的兒子面前丟臉。
一開始我們只能看到松木心做的火把。但接著我們的眼睛適應了黑暗,便能看到那些男人黑暗的輪廓,和他們在火光下發紅冒汗的臉。其中有些人用木炭在額頭上畫了十字。我顫抖起來。我很害怕,但我發誓絕不讓他們帶走鄔蒂瑪。我等著我父親開口。
「來者何人?」我父親問。他兩腿張開,彷彿準備打架。
「我們不想找你麻煩,瑪雷茲!」那個邪惡的聲音喊道,「我們只要那個女巫!」
我父親的聲音此時因憤怒而緊繃。「誰在說話?」他大聲問。沒有人回答。
「出來,出來啊!」我父親重複道,幾乎是大吼著,「你明明認識我!你喊了我的名字,既然你來到我的土地上,我要知道是誰在說話!」
男人們緊張地互相瞄了一眼。其中兩個人靠近了些,竊竊私語。第三個人從屋後繞過來,加入他們。他們本來以為要帶走鄔蒂瑪會很容易,但是現在他們明白我父親不會讓任何人入侵他的家。
「今天晚上這件事跟你無關,瑪雷茲,」德納瑞爾的聲音尖銳地劃破黑暗。我認得在港口村酒吧的那個聲音。
「你踩在我的土地上!這就是我的事!」我父親吼道。
「我們不想跟你爭執,瑪雷茲;我們要的是那個老巫婆。把她交給我們,我們就會帶她離開。不會有其他的麻煩。何況她跟你非親非故,又被指控施展巫術──」
「誰指控她?」我父親嚴厲地問。他強迫他們說出自己的身分,因此他們藉著威士忌跟黑暗壯膽的勇氣正在消失。為了避免這些人變成一盤散沙,德納瑞爾不得不開口說話。
「指控她的人是我,德納瑞爾.德瑞曼迪納!」他大吼一聲,跳了出來,因此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醜陋的臉。「那個沒有犯過罪的女人是女巫,我敢對上帝發誓!」
他來不及說完他的指控,因為我父親伸出手抓住了他的領子。德納瑞爾並不矮小,但是我父親用一隻手就讓他雙腿離地,將那縮起來的身形往前拉。
「你是個卑鄙小人,」他幾乎是平靜地正對著德納瑞爾邪惡驚恐的臉說。「你是個婊子!」他用左手抓住德納瑞爾下巴上的一叢毛髮,用力一扯。德納瑞爾痛苦又憤怒地尖叫。然後我父親把手臂一伸,德納瑞爾便飛了出去。他尖叫著落在地上,然後連滾帶爬地站起來,躲到他的兩個同夥土狼背後。
「等等,瑪雷茲!」其中一個人大吼,跳到我父親跟德納瑞爾中間。「我們不是來跟你打架的!這裡沒有一個人不尊敬你。但是施行巫術是很嚴重的指控,你也知道。我們也不喜歡這麼做,但是這項指控一定要搞清楚!德納瑞爾的女兒今天早上過世了。他有證據證明是鄔蒂瑪的詛咒害死了她──」
其他人也點頭並向前移動。他們的臉色陰沈。他們全都拿著用綠色杜松子枝匆促做成的十字架跟松木心做的火把。火把的光線跳躍在他們別在外套跟襯衫上,別針與縫針做的十字架上。其中一個男人甚至用針穿過他下唇的皮膚,防止任何詛咒進入他的身體。鮮血從他的嘴唇流下來,並從他的下巴滴下來。
「布拉斯.蒙塔諾,是你嗎?」我父親問剛剛說話的人。
「是,」那個人回答並點頭示意。
「把女巫交給我們!」德納瑞爾在他夥伴的庇護下,從後頭大吼。他對於受到污辱氣憤不已,但是他不敢靠近我父親。
「這裡沒有女巫!」我父親回答,並彎低身子,彷彿等待他們攻擊。
「德納瑞爾有證據!」另一個人吼道。
「去你媽的!」我父親吼回去。他們必須打倒他,才能帶走鄔蒂瑪,但是他們人太多了!我想著是否該跑去拿獵槍。
「交出那個女巫!」德納瑞爾吼道。他催促這些人向前,他們於是像合唱團般應和起來。「交出女巫!」「交出女巫!」那個嘴唇上有縫針十字架的男人對著屋子揮舞他的杜松子十字架。其他人也來回揮舞著他們的火把,一邊慢慢逼近我父親。
「交出女巫!」「交出女巫!」他們喊著,並向前移動,但是我父親仍不動如山。火把的嘶嘶聲讓我害怕,但是我父親給了我勇氣。他們就在幾乎逼到我們面前時,突然停了下來。紗門碰的一聲,納西索跨了出來。擋在這群暴民面前的,不是一個橫衝直撞的醉鬼,而是一個巨大的男人。他雙手輕鬆地拿著我父親的獵槍,同時掃視著這群暴民。
「你們在幹什麼?」他如雷的隆隆聲音摜破了緊繃的寂靜。「為什麼一群農夫跑到外頭當起保安官來?你們不是該坐在溫暖的爐火前,打打牌,計算收成有多豐碩?我認識你們這些人,我認識你,布拉斯.蒙塔諾、瑪諾力托,還有你,克魯茲.賽迪歐──我知道你們是敢作敢當的人,不會偷偷摸摸地躲在黑暗裡!」
這些人面面相覷。被他們視為酒鬼的人點出了他們的行為有多卑劣,讓他們顏面無光。一個人舉起手中的酒瓶喝了一口,並想把酒傳下去,但是沒有人願意接。他們一片沈默。
「你們居然聽從這該死的德納瑞爾,真是污辱了自己的好名聲!」納西索繼續說。
「啊!」德納瑞爾憤怒又憎恨地怒吼,但是他什麼也不敢做。
「這個卑鄙小人今天失去了他的女兒,她的邪惡行徑也隨著她下了地獄,港口村今後可以因此睡得比較安穩了!」
「你這禽獸!」德納瑞爾不屑地哼道。
「我或許是禽獸,」納西索大笑,「但我可不是傻子!」
「我們不是傻子!」布拉斯吼道,「我們是根據傳統的律法而來。這個人有證據證明那個巫醫鄔蒂瑪是個女巫,如果是她的詛咒害死了人,她就得受到懲罰!」他周圍的人紛紛點頭同意。我極度恐懼納西索會跟我父親一樣激怒暴民,讓他們從我們身上踩過去。我知道到時候他們就會帶走鄔蒂瑪並殺了她。
納西索的喉嚨發出隆隆的笑聲。「我不是質疑你們有權指控某個人施行巫術,這是傳統。但是你們都是傻子,才會喝下這惡魔的威士忌!」他指向德納瑞爾。「你們都是傻子,才會跟著他在半夜大老遠跑到野地裡來──」
「你污辱我,你要為此付出代價!」德納瑞爾大吼,揮舞著拳頭。「現在他還說你們是傻瓜!」他轉向那群人。「不用再說這些廢話了。我們是來抓那個女巫的!把她交出來!」
「對!」那群人同意地點頭。
「等等!」納西索阻止他們。「沒錯,我是說你們是傻子,但不是要污辱你們。朋友們,聽我說,你們侵入了這個人的土地──你們來到這裡,製造了許多憎恨,但是這件事其實可以很簡單。你們有權利指控某個人施行巫術,而要知道這項指控是不是真的,其實有個很簡單的測試方法!」他伸手向前,拔出那個男人嘴唇上的針。「這些針是神聖的嗎?」他問那人。
「是,」那個人回答,「上個禮拜天才由牧師賜福過。」他擦掉嘴唇上的血。
「我說你們是傻瓜,是因為你們都知道怎麼測試一個人是不是女巫,卻沒想到用這個方法。這方法簡單得很。把神聖的針釘在門上,釘成十字架的形狀──而以上帝之名!」他的聲音隆隆作響。「你們都知道,一個女巫不可能穿過做了上帝記號的門!」
「對啊!」這群人驚呼起來。事實確實如此。
「這個方法是真的,」叫克魯茲.賽迪歐的那個人說。他拿起納西索手上的針。「這是依據我們的傳統合法的方式。我看過有人用這個方法,真的有用。」
「但是我們都必須遵守測試的結果,」納西索說。他看著我父親。我父親第一次回頭看著廚房的門。光線裡,是我母親跟鄔蒂瑪相依在一起的身影。然後他看了納西索一眼。他相信他的老朋友。
「我會遵守測試的結果,」他簡單地說。我在額頭上畫了十字。我毫無疑問鄔蒂瑪可以走過標示著神聖十字架的路。現在所有人都轉過頭,看著德納瑞爾,因為指控鄔蒂瑪的人是他。
「我會遵守,」他喃喃說。他別無選擇。
「我來放針,」克魯茲.賽迪歐說。他走到門邊,將兩根針在門框上釘成十字架的形狀。然後他回頭,對其他人說話。「是真的,任何邪惡的人,任何女巫,都不可能穿過由神聖十字架守護的門。我自己就親眼見過一個女人受到這種裁判,因為她一看到十字架,全身就痛得要命。所以如果鄔蒂瑪沒辦法穿過那道門,那我們今晚的工作才剛開始。但是如果她能走過那道門,那麼就沒有人能再指控她使用巫術──請上帝當我們的見證,」他說完,退到一旁。所有人都畫了十字,喃喃禱告。
我們全都轉頭看著那道門。火把上的火已經逐漸熄滅,事實上有些人已經把冒著煙的火把丟在地上。我們可以清楚看見鄔蒂瑪走到門口。
「指控我的人是誰?」她從紗門後問。她的聲音清晰有力。
「德納瑞爾.德瑞曼迪納指控你是女巫!」德納瑞爾用充滿憎恨的野蠻口氣說。他走上前來吼出他的指控,就在此時,我聽到鄔蒂瑪的貓頭鷹在黑暗中尖聲鳴叫。一陣翅膀的拍打朝我們頭頂撲來,所有人都舉起雙手保護自己,但是那隻貓頭鷹只針對一個人而來,並且找到了目標。牠撲向德納瑞爾,那尖銳的爪子從那惡人的臉上挖出了一隻眼珠。
「啊───!」他痛苦地尖叫。「我看不見了!我看不見了!」在逐漸微弱的光線中,我看到鮮血從那原本是眼睛的黑暗窟窿與血窪中噴出來。
「老天爺啊!」許多人喊。他們恐懼地擠到尖叫咒罵的德納瑞爾旁邊。他們顫抖著,望向夜空尋找那隻貓頭鷹,但牠已經不見了。
「看!」一個人叫道。他指向門口,所有人轉頭望向鄔蒂瑪。她已經穿過了門口!
「事實已經證明了!」納西索喊。
鄔蒂瑪朝那些人跨了一步,而他們全都往後退開。他們無法了解貓頭鷹為何會攻擊德納瑞爾,也無法了解鄔蒂瑪的力量。但是她已經穿過了那道門,所以巫醫的力量是善的。
「事實已經證明了,」克魯茲.賽迪歐說,「這個女人不再受到任何指控了。」他轉身,走向他們停在山丘上的貨車,其他幾個人也匆忙追上去。兩個人留下來幫忙德納瑞爾。
「你的邪惡的鳥把我弄瞎了!」他喊道。「我詛咒你!我一定會要你的命!還有你,納西索,我發誓會殺了你!」那兩個男人把他拉走。他們走出了劈啪作響的火把的微弱光線外,走進黑暗中。

關閉窗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