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女媽祖婆
〈推薦序〉泥土與愛情的滋味 /愛亞

這本書:《少女媽祖婆》。

先說作者。

作者邱祖胤是報紙文化記者。
是個愛家的人,是三個小小孩的爸,以致,書名《少女媽祖婆》讓人猜測是台灣民間故事?是說給孩子聽的故事嗎?

膚白、文質、待人有禮、望之若少年的邱祖胤,寫出《少女媽祖婆》這樣的小說文字與情節,我當真是讓他給嚇著了。

在古早的台灣,醫院、診所、助產士俱不普遍,婦女生產時協助產婦及接生嬰兒之事,都由產婆或稱接生婆的婦人行之。

這是述寫接生婆的小說。

作者在後記中寫道:「我與父親相差三十歲,卻是同一位產婆所接生。」

這奇妙的紀錄,便是作者述寫小說《少女媽祖婆》的初心了。

全書以作者老家台北雙溪的礦區為背景,礦工之女鄭淑芬,十二歲時在不得已情況下即為自己的阿嬤接生(嬰兒是自己的叔叔)未幾年又為自己的阿母接生(嬰兒是自己的弟弟)似是命中註定,淑芬總有機緣為人接生,一路下去,直到八十七歲,接了超過三千個孩子到這世界。真是個救人救嬰的媽祖婆啊。

生與性是百分百的關係,民國二十幾年的台北鄉村礦區,那時的生活,那時的性,讓人憶起王禎和,讓人想到黃春明,只是,文化記者的筆書寫小說,竟偶有柔情,時常狂野,愛與性在書中如奔如飛,似舞颺的金蜂,似流淌的蜜水,看得城裡人驚嘆連連。他寫鄉村少男少女對愛的懞懂,對性的大膽,令人瞠目。透過描繪,鄉村人物身與心的質純、簡單、素樸,讓人不得不喜歡。

幾乎八十年前的閉鎖年代,卻有許多值得現今之人思考及學習應對的事。

譬如:阿公死於礦坑,阿嬤失蹤多年後竟大膽由外地帶回一個男人,以及她與男人所生的畸形孩子,僅只這一件事,在現代也能引起紛爭。而當時的鄉人及家族是如何面對的?

譬如:產婆之稱為產婆,即因是稍有年歲的已婚婦女,未婚且才十多歲的少女做接生工作,也真是奇聞,女主角鄭淑芬為何如此?更需要思索的是:現代人吃醋動刀,變心殺對方全家,真是不若古早,我愛,則性。與理與禮與法,確實不合,但,雙方愛了或雙方只是性,雙方都不後悔。

全書虛虛實實,真假夾纏,魔幻寫實也巧妙地穿插。不過,書只寫到女主角十八歲,後面十九歲到八十七歲的精采,或許要慢慢再述?

「鄉土文學」曾經引起論戰,如今讀邱祖胤的《少女媽祖婆》心中了然:鄉與土是台灣人最初早的來處,對自身的來處做詳細的探討、紀錄、敘寫,其實是一種心底處切切的愛與思憶。也許貧窮,也許愚昧,也許無知,可沒有經歷那一種鄉氣那一種土,哪裡能體悟先人的生活、苦心與蓽路藍縷。也因此一步一步才能走出大路,讓後世子孫的我們走成現今模樣。

讀過邱祖胤的文化報導,他的小說移植了記者的明快,大約也是記者的敏銳觸角讓他將《少女媽祖婆》的故事發掘,醞釀多年,成酒,且是好酒。

驚豔邱祖胤的筆,假以時日,必成大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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