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消半天光陰,綠洲變成沙漠。陽光熾豔,犁起收集成堆的土豆藤奄奄一息。這是穿草鞋第一塊翻身的田,四周圍依然蒼綠,將這枯地孤立起來,像個繡框,裡頭繡著兩個婦女和三個女孩,其中一個還是女童模樣。兩個婦女兩代人,阿媽戴斗笠,蒙面的是阿母,孫女裸露著頭臉。犁上來的藤需要人拔土豆,犁開來的壟面需要人撿土豆,犁下去的田溝需要人耙土豆,按部就班這三部曲。犁完田吃罷草的老黃牛在田邊的荒地上休息,好似擱在船邊的一根木槳,動也不動。
「我講三國枝仔!汝又跑頭先,欲掘乎阮追,土豆有沒?」阿媽駐足田頭,大聲的問候田裡的老婦。「不歹啦,這區舊年是瓜仔田,瓜仔田沒,別區就免講啊,不緊掘,囝仔欲開學啊。」阿媽邊走邊瞇眼看著附近的田野,眼神癡迷而空洞,抬頭望望日頭,自言自語:「六月秋緊丟丟,七月秋秋後油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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