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義是你想的那樣嗎?──訴訟實戰攻略
從閉眼簽約到看懂合約外星語 /顏蘭權、莊益增

自白一:五年級生是成長在一個資訊不流通的保守社會,即便我的體內已經溢滿叛逆的血液,內心深處仍藏存某些莫名的恐懼,例如訴訟。小時候偶爾聽到大人們說「被告」、「法院」等字眼,就覺得是好像會被抓入暗無天地的監獄,內心不斷告誡自己,這一生定要遠離那些無法理解的法律糾纏。

自白二:自從投入影像創作行列,就常常收到有如天書的「合約書」,形同外星語的文字不僅密密麻麻,還厚厚一疊。這個時候我就會習慣性地拿起筆和印章,閉上眼睛,率性的完成兩個動作,將這份合約書,寄出。

自白三:多年前透過一個朋友認識了蘭天律師,我很喜歡這個人的質感,從穿著打扮到笑容,都散發出一種暖暖的溫柔,讓人不自覺想要親近。蘭天律師說,她很喜歡《無米樂》這部紀錄片,也很想協助比較沒有社會資源的紀錄片工作者,如果有任何法律疑惑或問題,她很樂意幫忙。我帶著感動的情緒走出律師事務所,卻心中暗暗禱告,雖然交了個好朋友,但願這一生都不會麻煩她。

為何一篇推薦文從「自白」開場,因為這三段的「自白」,蘊含著我們對蘭天律師無限的感謝與祝福。不是祝福她的書大賣,而是祝福每個看過蘭天律師作品的朋友。因為我們曾因法律問題,墮入沮喪深淵的困境,憑藉著蘭天律師那溫暖且可靠的曙光,引導我們一步步走出來,然後將《牽阮的手》送到觀眾面前。

如「自白」所言,我曾經是一個非常畏懼「合約」、「訴訟」等法律問題的人,而《牽阮的手》是一部敘述台灣戰後六○年爭取民主自由的歷史紀錄片,內容使用了大量的資料照片、影片、與老歌曲。事實上,在創作過程中,我們一度想要放棄影片的歷史架構與規模;試想,整個製作團隊只有兩個導演外加一個助理,怎麼有辦法應對這麼大量的「合約書」與複雜的「智慧財產權」,在理念與現實苦苦糾結時,腦海突然飄出一股暖暖的味道……啊,我們找到依靠了。

蘭天律師陪伴我們走過一年的創作期、二年的創作期……,然後三年、四年、乃至五年。期間,她用輕鬆的態度與嚴謹的專業素養,不厭其煩地幫我們修改一份又一份的合約書;用閒聊的口吻,協助我們進一步認知「智慧財產權」;更令人驚喜的是,她居然有辦法讓兩個個性散漫的導演,終於看得懂外星語的「合約書」;我們也開始懂得珍惜自己的創作權與如何尊重他人的智慧財產權。就這樣,蘭天律師一層層地溶解了我自小莫名養成的「對法律恐懼」的黑暗帶。

到了第五年的製作期,眼看影片即將完成,我們卻因為堅持導演的創作理念跟委製單位產生極大的衝突。如果導演不修改影片,就無法順利結案,就會被伴隨影片而來的各式各樣合約綑綁,當然也不能將耗盡五年心力的《牽阮的手》推出來……。頓時,我又被打回那個膽小、畏懼法律糾纏的黑洞中。猶記當時耳中不斷傳來蘭天律師的鼓勵:「這個世界,任何人都可以告任何人。」、「被告不等於無理」、「堅持才會有力量」;但我的心中卻一直吶喊,放棄……放棄……逃避……逃避……,懦弱無助的姿態癱瘓在蘭天律師的面前,最後蘭天律師動怒了。

蘭天律師寫了封短信給我,數十字中……一句「為母則強」深深震撼了我。是的,「為母則強」。《牽阮的手》在我們的懷中孕育了五年,克服了千辛萬苦才催生出來,怎可以輕易放棄自己的小孩。「為母則強」給了我無比的信心與力量,以「母親」的姿態重新站在蘭天律師面前,讓蘭天律師牽著我們的手,逐「字」逐「關」的闖,終於捍衛了《牽阮的手》,也讓今日的我們,擁有足夠的勇氣與力量在創作的旅途中持續闖盪。

常有朋友戲笑我們是紀錄片的苦行僧,一部影片往往花三、五年的時間蹲點拍攝,才能製作完成。然而在這條創作的坎坷路,我們是極為幸運的,因為在困頓時永遠都有一雙又一雙溫暖的手,緊握我們……。

我們將努力多年的作品獻給大家,也將在背後默默支持這些作品的溫柔暖意……傳遞給大家。希望讀者能在《正義是你想的那樣嗎?》的字裡行間,感受到蘭天律師那雙筆耕的手,那雙手的手心……飽含柔暖的情意,手尖……透著穩定而堅毅的力量。

(本文作者為《無米樂》《牽阮的手》導演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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